閒聊

和相識多年的一位朋友湊巧遇上,隨意地聊了一下,起初工作上的閑事作為話題匣子,但大家還是比較想談職場以外的事,畢竟休假就是想遠離一下重擔。

朋友說話節奏是明顯地急促而缺乏可以接下話題的空隙,我都歸納這種人是「更想要被聽到」,而不是想要取得適度的交流。但相識多年,這並不叫我感到意外。聽著聽著,留意到他的白髮更多了,眼睛周圍歲月的痕跡更明顯了。

反正他就是在宣洩生活中的一些不安和焦躁,沒有想要我插咀的意思。於是內容我也沒太聽進去,反而觀察著他的動靜和氣氛,我在想著會否我也曾經給人這種dominant的不安氣氛。

語畢,我輕輕點頭也分享了些關於自己的近況,笑著自嘲一下,也提到在苦澀中的一點甜,再說著時間真的不留人,然後隨著話題轉變,延續了一些剛剛他說得特別投入的事。

沒聽進去的另一個原因,是我猜他也沒聽進去關於我的,因為人生階段的不相同,要他理解我的處境也不容易。單從話題的轉換就很好懂對方的想法。

笑了笑,我就隨著他意思談別的。

這也提醒我,要找個能deep talk的朋友也看緣份。

自說自話

每一陣子的沉默,都令我深思說話的必要性。

話每個人天天都會說,直到老了,獨局在斗室中的老伴都死了,大概真的沒話說了。我還未懂要對死物聊天的臨界點是什麼。或許是哪一天,我們輸給寂寞的一刻開始吧。

有一次聽過一位老伯伯似瘋非瘋的對空氣說起話來,抱怨生活、發洩不快心情,雖是閑言俗語,可是聽起來還是心悶了一整天。我沒上前搭語,但至少我是靜靜的作為聆聽者,聽到他內心真切的呼喚。也感慨,更多時候我連開口也沒勇氣。

數一數今天有記憶的,裡面有多少句說出是你內心所想?是你真切想要表達的?

還有,對方真的有在聽嗎?有的話,恭喜你。沒有的話,也有我是同病相連地被寂寞征服了。

Void

成長到成熟,膊頭負擔只有愈重,心情只有愈低沉。經歷著生老病死或成家立室之後,漸漸發覺大家約定俗成的人生路只有令人愈走愈累。當走到某個時間點,內心每每都會問為什麼要作某決定,要遇上某些人。

時間流走得太快,往往總不能事事反省,問太多為什麼。但人生的幾個Key events總會令你覺得想要一兩個重來的機會。要理智一點可能會想起工作,覺得那一年錯失了跳糟的機會,不然事業可能會平步青雲。又或者年青時早該轉行,或許會有另一片天;要感性一點可能會想起錯過的伴侶,覺得失去了一段純潔的愛情 —「初戀呀」。又或者締結的,應該是更轟天動地的另一個她。

於是你頓覺,我錯過了太多,但一生真的只有一次,好不憤。

已經是第幾次徒添負擔給自己?怎麼我總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?怎麼我覺得這麼累?

還是要不要來一次活得瀟灑,就那麼不負責任一次?

過往的就不提了,我好久沒有記到事情,是記憶衰退了。

反反覆覆,生活日日如是,起初想要進步等等的好像已經給遺忘,剩下美好的點滴給否定,錯誤的被重提,我漸漸失去創造回憶的衝動。

事情為何總有對錯,定義又是誰去給它賦予?愛與被愛的課題總是給生活帶來痛苦。以前的我總以為有對就必然有錯,兩者是對立的,只要跟從規範,做對的事,就會取得成功或取悅它人。事實是圍繞身邊發生的事情,總是在教訓我,正確不等於得到認同。朋友、家人和戀人的看法,人生的際遇,都在給我本來的思想作出糾正。

曾幾何時,我渴望做每一件正確的事,因爲小朋友做乖小孩會得到讚賞,而這種認同是內心向前走的原動力。但經過時間的洗禮,我真的失去了初衷,也學到了其實我不能改變其他人的眼光,也用不著去為他人改變自己,從而贏取別人的認同。

我累了,我只想什麼都隨心,我沒想要記下生活,我只想生活。